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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部族往事(五)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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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那般惶恐,因為那是他自己的臉。金發碧眼的男孩正是多年前的自己,自己的一切原來是被自己所剝奪。

07托孤寄命

“果然很像——”昔王止戈輕柔的開口,輕柔的撫摸著嬰孩兒的臉頰,慕容秀不明所以,靜待王的一舉一動。“阿秀,你不覺得這個孩子很像那位公主殿下麽,尤其是他的眼角,低垂間是一種慣有的蔑視。”

慕容秀微微窺視一眼道,“大王,臣倒是覺得太子殿下的容顏與大王相似,有王者風範。”這番話雖是恭維,但明眼人都清楚,如此血統,如此出身之人又怎會是凡夫俗子。這個孩子的降生便已然擁有了中州兩大優良血統,四王氏嫡系和火燧氏正統的結合賦予了這個孩子未來的無限可量,可誰又能保證這個孩子便是繼承這兩大優良血統的真正繼承人,古往今來世家大族門中也不乏墮落無能敗家之子,整個大政國的未來全然寄托於這個未來無可預測的奶娃娃手中是否太過於冒險了?

正當慕容秀若有所思的思量時,眉頭緊鎖臉上顯得十分痛苦與糾結,而這一切都被昔王止戈看在眼裏,他知道自己或許太過於冒險了,將大政國交在這樣一個娃娃手中難免讓人詬病,可他又能怎樣,一個短命不能見光的王是沒有未來的自己的身體他是了解的,每況愈下,或許明天、或許後天、或許下一刻他可能就嗚呼哀哉不省人事了。

他孩子的未來只能寄托於權涼、揚巴裏和眼前的慕容秀身上。或許阿珍當初強行拆散慕容秀和鐘離期是因為那位大人早已做了下一步的打算,為了即將繼承希望是血統的孩子尋找到了自己的下一個替身,那位劉大人果真是個非凡的女人。為了昔王氏鞠躬盡瘁,就算死後也早已為昔王氏的未來做了一切部署。如此用心良苦的安排,心思縝密到讓昔王止戈折服不已,他不得不遵從劉大人的安排。那人的眼光和目光絕不短淺,她難道真的能看到昔王氏的未來麽?

“阿秀,你相信劉大人麽?”

對於昔王止戈的問題,慕容秀一時錯愕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靜默稍許平靜道,“劉大人是大政國的締造者,我等女官的楷模,臣不敢妄自揣測劉大人之意。”對於慕容秀的回答,昔王止戈只是報以一種輕蔑的冷笑,搖搖頭再度開口道,“我一直都對阿珍深信不疑,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昔王氏的未來著想,我時常想到若是阿珍是男兒身,必是稱雄一時的大將軍,敵國必不敢來冒犯,或許西方之城的慘劇也不會發生。我那死去的罪該萬死的父親,唯一做對了一件事便是慧眼識珠,將阿珍從一介婦人中選出來。竟然是昔王氏唯一的機會,誰有能想到這個婦人能顛覆一國王權。我敬佩她的勇氣和決心。”

慕容秀從未想到在昔王止戈的心目中,劉大人的形象會是如此的崇高,那位婦人的手腕超乎尋常的才幹是一個忠誠者的最高體現。西方之城的殤痛是永無法磨滅的中州之痛,幾十萬無辜枉死之人是紅岸潘氏背信棄義的結果,昔王氏並未謀反,卻要承擔謀反之名,這無疑傷害了天下人的心。

七十二家淪為了最可悲的幫兇,這也是當年冬兜先生得知慘禍發生後對七十二家的痛罵,七十二家雖是中立,實則是可恥的幫兇,不僅僅沒有作為衛道士維護仁義,捍衛正道。反而熟視無睹、助紂為虐,侮辱了天下士子的名號,更不配擁有道統的名譽,七十二家在政權更疊下搖擺不定,當大政軍的鐵蹄紛沓而至時,七十二家為了保全自己的榮華富貴,家族聲望竟在一次的背信棄義,成了墻頭草倒戈向了昔王氏的軍隊。

大政國建立後劉大人對七十二家的不信任是顯而易見的,軍隊掌握在昔王氏的手中,更是色目人統禦與國人互相制衡,七十二家為了活命才不得已獻出七十二家女子為質,這也就是慕容秀來到大政國都城成為女官的真正原因。而最令人發指的是,劉大人頒布詔令,讓所有來此成為女官的七十二家女子都必須解除婚約成為沒有牽絆的王家臣子,看似是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實則是別有用心,這些個高門大姓的千金小姐,無疑將會是獎賞色目人有功之臣的最佳褒獎禮物。

而作為色目人統帥,劉大人賜姓的義子的揚巴裏將軍則得到了最高的獎賞,那便是七十二家之首慕容世家的嫡系子孫慕容秀,慕容秀被暗中指配給了揚巴裏將軍,因為怕七十二家興風作浪,所以當時並未對外正式公布,不過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為了提升揚巴裏將軍的地位,劉大人親自賜姓並

指定了揚巴裏作為劉氏的繼承人的無上殊榮,只為了與她慕容秀相匹配。沒人敢忤逆劉大人,更沒人敢反對和質疑,這似乎成了不可改變的事實。慕容秀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對此,她並未有任何情緒的波瀾,作為世家小姐無論是與誰人結親,都不過是為了維系世家之間的關系,為了整個家族的繁盛,為了慕容世家的未來,貴族小姐正是實現這一切的工具,大政國建立後的七十二家小姐被送入劉大人建立的尚司府邸學習宮廷禮儀,而慕容秀作為七十二家小姐之首,首當其沖。

第一次與揚巴裏見面時,慕容秀被眼前這個身著中州禮服的異族所震驚了,眼前這個擁有絕對蠻族樣貌之人,言談舉止經完全合乎中州禮數,更令她意外的是那一口字正腔圓的中州話,全然沒有鄉下口音,若是不看此人的樣貌,很難相信眼前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色目人。如此尷尬的情景,讓他們二人皆是有些錯愕和尷尬。

兩人面面相對皆是無語,或許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劉大人安排下的會面註定了他們二人的命運,只是揚巴裏的彬彬有禮,面目清秀根本不像人人口中的九尺壯漢,更不是世家中謠傳的那麽面目可憎。雖是武將卻擁有文人之氣,這是慕容秀初見揚巴裏的女人的直覺。

如此祥和平靜的庭院中,他們二人平靜的望著庭院中的一切景物,如若超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先開口的卻是揚巴裏,“如此寧靜之景卻是很難看到的,今日拖小姐的榮光,有幸觀賞。何其榮幸,也煩勞小姐不辭辛苦陪伴多時,還望小姐不要對在下心生厭煩,有些事在下身不由己,望小姐諒解。”

如此彬彬有禮,毫無威懾天下的將軍之姿,色目人的粗鄙全無蹤跡,慕容秀自心中是難以生出厭煩之色的,也就徐徐開口道,“將軍客氣了,午後閑庭寧靜,確實能安撫人心,自然之景如此脫俗,倒是洗凈了戰場上的殺戮與血腥,叫人妄想沈醉其中不願蘇醒。”

慕容秀的話倒是讓揚巴裏暗自吃了一驚,略有堂皇的開口問道,“小姐身居閨中,竟也知道戰場的殘酷與血腥。”這並非輕視更非不屑一顧的不尊重,而是真正的驚訝與不解,因為他想不到除了那位劉大人之外,竟還會有如此有見識的女子,這些世家大族的貴族小姐或許與普通富貴人家的小姐淑女不同,是要有審時度勢,洞察天下的覺悟的,劉大人將這七十二家的閨中女子作為獎賞上次給色目人的戰士們,這是天大的恩典,因為這些女子是能夠幫助烏古斯人獲得尊嚴的女人。

慕容秀並未想太多,此刻她並不覺得不安,輕柔開口道,“小女家學,有些淵源,平日裏讀書些許,非有什麽天大的才學,不過保家衛國,匡扶正道,捍衛中州,小女亦知曉其道理。就像這庭院中雖是一方景卻可以洞悉天下,人得目光短淺或許只是他未能真正的思考這天地間的變化,僅僅是直觀的看待膚淺的表象,而非格物致知之裏。”這慕容秀的一番話讓揚巴裏著實大吃一驚,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劉大人想要把這世家小姐賜予他的原因,這位姓氏尊貴的小姐的心胸裝的不僅僅是家族尚有家國天下可以一探究竟。只是他或許並非此人心中所期許的如意郎君。揚巴裏深有感觸,忽而雙手向前向慕容秀行禮道,“今日在下與小姐一見,聽小姐之言深有感觸,方知自己如此短視且

目光短淺,殊不知在下究竟可以向何處求道?”

如此謙卑,如此恭敬,這一切都是慕容秀未曾想到的,這人能夠得到劉大人的賞識著實有些許特異之處,不恥下問乃是最佳的求學之道,此人如此虛心,倒是讓慕容秀不該過分隱瞞,色目人在他們七十二家中的印象裏的形象,因為這揚巴裏的謙卑與恭敬,讓慕容秀也有些許欣慰之情。

未及慕容秀再度開口,揚巴裏卻開口道,“在下知曉,小姐並不願意嫁我,我也配不上小姐,今日得見不過是一種儀式,至於小姐婚約我定不會破壞希望小姐能相信我的誠意,與小姐交談在下獲益匪淺。”

慕容秀見他如此虛心,竟也敢忤逆劉大人的本意,自是心生愧疚,卻想要提點道,“將軍不必如此自謙,我見將軍是真心求道,不若可自行來圓樓,相信在那裏定會有一番收獲。”

揚巴裏與慕容秀的婚約是劉大人的決定,但最終卻未有達成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忌諱莫深的男人——鐘離期。這個名字似乎成了他們之間的忌諱,因為昔王止戈、因為權涼因為揚巴裏也因為她慕容秀。

鐘離期,一個為了自己理想而死去的男人,一個為了正義而決不妥協的男人,一個天真而純潔的男人。

他死的時候無怨無悔,至少在慕容秀的眼中她看到了一個有原則的男人。

08劫掠公主(上)

“公主,那南人公主的車隊已經過了北呼倫山口,正向獅心腹地行進。”騎兵隊偵察兵向藍稠報告。馬上賽特一聽便有些急迫,迫不及待的勸說藍稠道,“公主,若是此時不出擊,必會錯失良機,雖然我真的不建議去劫持那位中州公主。”

賽特雖然不讚同藍稠這一大膽的劫持行為,但他卻不能反對藍稠嚇大的命令,誰會能想到這位異想天開的克烈部族公主,會有如此大膽的行為,敢於冒著被殺的危險去劫持烏爾諾斯國王安泓琉未來的王妃——中州公主。當中州列國同意中州公主和親的消息傳遍烏古斯人中間時,所有烏古斯人都震驚不已。

自烏古斯人遷徙至中州邊境幾百年間,中州閉塞的與烏古斯人針鋒相對,水火不容,雙方互相廝殺了幾百年間,也是直到最近一百年間邊境的互市、貿易的興盛,在色目人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於逐漸衍生出了一個新的民族——色目人。戰爭與殺戮並不能消除兩個民族長久以來的憎恨與仇視唯有這種歷經了百年之久的通婚,終將改變烏古斯人與中州人僵持的現狀。

如今的中州列國間大政國無疑是最令色目人找到自我找到歸屬感的國家。大政國憑借色目人的軍事力量一舉推翻了曾經的大西琉而獲得了新生,大政國主重用色目人揚巴裏劉,使得大政國的軍事實力大增,有了抵禦列國圍攻的軍事實力。只是色目人再被中州文明同化的過程中早就放棄了烏古斯人的身份,他們以自己一半的中州血統為榮耀,而土生土長的色目人則對此種數典忘祖的行為嗤之以鼻。

而當純血統烏古斯人得知他們血統優良的烏爾諾斯國王要迎娶異族公主為王後時紛紛表示反對,這或許是保守派攻擊安泓琉的最大的契機,宗教裁判所的元老們和四部貴族組成的議政會議代表皆紛紛反對,這其中就包括和雅的外公,那位身份崇高的元老。

反對聲此起彼伏的響徹在新建立的這片烏古斯王國的國土中,並伴隨著反對的浪潮聲四部殘餘的勢力開始了此起彼伏的騷動和叛亂,不過或許這一切安泓琉都早就預料到了,新建立的烏爾諾斯王過王國短短的幾年時間,根基不穩,反對者比比皆是,可是他不在乎,他安泓琉是天生的王者,而他堅信唯有那位身份崇高的中州公主才能與他相配。只有繼承了他們兩個民族血統的孩子才能為烏古斯人帶來黎明的曙光,只有不分你我的彼此融合才能徹底消除烏古斯人與中州人之間的誤解與隔閡。

戰爭不是最佳的手段,更不能徹底撕裂中州阻擋烏古斯人的那扇鐵門。只有達成民族和解才能徹底的讓烏古斯人走進天堂,走向真正的樂園,那一天兩個民族血統的融合,不分彼此讓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這是安泓琉發自肺腑的心願這也是死去的戈戈沃裏的心願,而他的偉大宏遠卻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包括他的妹妹,他的臣民,他的兄弟和他的老師,他只是將這份願望深深地埋藏在心中,他相信迎娶那位中州公主天燧岐為烏爾諾斯的王後,將會是他實現這一偉大願望的第一步。

無論是誰反對他,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心,他要向世人證明,他安泓琉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絕對正確的,為了烏古斯人更是為了他自己。各部落為了勸說他,改變他的心意送來了不少美女供他驅使,只是為了改變他的心意,各部落的貴族家族們見武力手段是難以讓國王回心轉意後便又開始使用了柔和的手段,希望選擇烏古斯純血統的美女來挽留住王者之心。

安泓琉對此照收不誤,只是他不會讓這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位成為王後成為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只能是天燧歧,而他的孩子也只能是他與天燧歧的孩子,至今為止沒有哪一個女人能為他生兒育女,他不願意留下禍端,這也多虧了大巫醫的神奇藥水。

在與女人行房之後,他都會讓這些女人喝下藥水,確保萬無一失,安泓琉在肉體上或者是欲望上的放縱絲毫不影響他對婚姻的忠誠,或者說是對雉薇的忠誠他無數個日夜幻想著的女人終於要來到他生活的土地上,成為他的妻子,安泓琉已經失眠了幾個日夜,他一直望著南方的那個方向,不久之日即將出現在獅心腹地烏特拉城的女人,讓他徹夜無眠,整日整日的期許,以至於幻想著十多年前她在巴裏安集市的模樣而興奮,此刻已經沒有女人能滿足他的欲望了,身體疼痛得厲害他抱頭躲在床榻的角落處,牙齒因疼痛而上下摩擦發出吱吱聲。

我們的王思念成狂了,那個女人或許在王的生命中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了。海拉不自覺的開口對身邊那個男人說道,歷經多年的分離,卻沒有蠶食掉他們在彼此心中的那份真摯的愛情,無論曾經分離了多長時間,多遠的距離,海拉與穆克之間的愛情從未消失過,他們深愛著彼此,即使不能在一起卻是如此的幸福,只要這樣就足夠了,至少現在他們還能見面。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聊天,彼此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就像當初一樣。

海拉微笑著望著穆克,多年的分別後穆克變得更加成熟了,他身上的男人氣息愈發強烈的能感染到周圍的無數女人了。只是沒人知道穆克為了海拉不惜守身如玉,穆克不會觸碰海拉外的任何女人,他要將自己唯一純潔的價值所在奉獻給神的女兒海拉,自己能配得上海拉德也唯有忠誠與堅守他們之間的愛戀。

在海拉面前,所有的女人頓時都失去了色彩,他實在是不明白安泓琉為什麽會如此迷戀那黑頭發黑眼睛的中州女人,他也是見過那中州女人的,並不想安泓琉般被奪去了靈魂,但那女人的確是與眾不同的,因為他知道那個女人一定會毀了安泓琉,會讓安泓琉喪失理智,喪失一個王者的英雄姿態。

這是他與戈戈沃裏不言自明的看法,安泓琉究竟為什麽會如此沈迷於中州女人便不得而知了,那個女人終於將來到這獅心腹地,不過穆克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身為烏爾諾斯王家幽靈騎士團的首騎士,作為騎士團首騎士綠幽靈他肩負著保衛國王,還未烏爾諾斯王國的使命,既然他萊圖索穆克接任了首騎士的使命,他就覺不允許那個中州女人顛覆烏爾諾斯王國,穆克一直認為那個中州女人會是安泓琉霸業路上最大的障礙,他絕不容許那個女人傷害到安泓琉,沒人願意成為安泓琉的仇人,但他穆克願意,哪怕是殺了那個中州女人成為安泓琉最憎恨的人,他也要保衛安泓琉保衛他的國王。

“穆克,哥哥愛上的那位中州女人到底是什麽樣?”海拉望著夜空繁星不由自主的好奇道,是什麽樣的美女能將自己的哥哥的心牢牢困住,當年那個從中州邊境折返而歸的奈曼王子殿下早就將自己的心留在了那裏,留在了那個年少的記憶中,安泓琉成長為烏古斯人的國王可他始終都沒能讓自己的心跟隨者歲月一同長大,這是海拉心中一直知曉的事情,他的哥哥在所有人的面前是個勇者,唯有在思念那個女子時才會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癡心不改。

穆克沒想到就連烏古斯第一美女的海拉也關心起那個中州女人來,有些索然無味的悻悻然,“不過就是一個妖女,那女人似乎擁有魔鬼般的力量可以蠱惑人心。”

海拉對於穆克話語中的偏見卻很是不認同,輕搖其頭,道,“看來你對那女人很有成見啊!穆克,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究竟是何等樣貌能迷住我們的王,要知道哥哥他是認真的,或許你我並不了解哥哥的心意,但我知道若是得不到那位公主,哥哥此生便不得安寧,我不想看到那樣沒有生氣的王,穆克,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哥哥傷心,我不想看他傷心難過的樣子。”

穆克心裏很是不是滋味,對於海拉的請求,他不能夠給與回應,但是默不作聲的沈默或許是最好的回應,因為他愛著海拉,更相信海拉的直覺,海拉神的女兒或者說是沐薩女神的化身,是在他深陷黑暗中帶來光明之人,他對海拉的愛無法言訴,那麽試著相信她吧!至少他相信的是心中的真愛。

09劫掠公主(下)

從西麟一路向北,這一切或許都是命運的趨勢,是她身為中州公主的不可違抗的命運,一切都將發生,自己的這一副殘破之軀竟然也能夠為了中州做一份貢獻,換取中州十年的和平,難道不是自己最好的結局了麽?只是她又要再度讓一個男人傷心難過了,何其殘忍。為了中州,為了天下人而失信於一人或許是值得的,她如此安慰自己,可紙王三千又將如何?或許她已經想到了那個陷入瘋狂的男人的一舉一動了,他會追來的,一定會追隨著他的身影而來到這莫北的蠻荒之地。

雉薇在矛盾中,既希望看見男人的身影同時又怕看見他,因為男人會為了她而舍棄生命,那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為了她舍棄了自己的身份、姓氏、家族、君主從南國一路追隨著她的身影,親眼見證著她嫁與他人,又看著她為別人生下了孩子。這一切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可那個男人也只是尊重了她的選擇。那一切都非被人逼迫,兒時她天燧岐為了權利作出對選擇,就像她冷血無情為了得到大政國的助力,而將自己的孩子作為交換的籌碼。

沒人說她冷血無情,可誰人又不會在心中說她冷血無情,不念及親情呢?為了讓紙王三千徹底死心,她和和修做了最後的決斷,欺騙了紙王三千,和修也只是遵照她的意思來執行,卻也不忘反問一句,“殿下真的要如此行事麽?就不怕傷了一個男人的心,那人對殿下是絕對忠誠的,或許比我們都要忠誠,他深愛著您,也會為您而死。”

“和修,我懂得,就是因為我曉得,才不想讓他為我而死,不值得的,他因為我虛度的年華我這輩子也賠償不了他,若是因為我又搭上了性命,我是真的的於心不忍。和修你要幫我,幫我想法設法攔住他,我不想他死。”雉薇苦苦哀求道,此刻的她仿佛舍棄了公主的尊嚴只是一個無助的女人。

“我不懂,真的不懂,難道沒有希望的活著會比死更好麽?”和修的疑惑的確讓人難過,更讓人傷心。雉薇靜默良久才悠悠然開口道,“至少活著能有希望,他或許能遇到一個能夠讓他忘記我的人。”

和修在聽到雉薇的這番話後大抵是不相信的,雉薇如此自欺欺人或許只是為了即將到來的一切來做掩飾。對此和修也只能是無奈的搖搖頭長嘆一聲,公主與紙王三千到底是福薄緣淺,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於紙王三千來說是何等的殘酷又殘忍。公主殿下當真是狠心,就連自己生下的兒子也全然當作沒有一般,為了西麟為了中州眼前的這個女人變得太過冷血,和修不禁想到曾經的那個西麟王最鐘愛的女兒,那個如晨曦露水般讓人感到溫暖的女子終究也成了王權的犧牲品,和修是無力

或許身處公主地位的人都是無能為力的。天下間真的再也無人能拯救這個女人了麽?和修不禁在心中發出這樣的疑惑,只是世事難料,和修就也不知道自己會死的如此草率,隨是難料卻也早已料想到了自己慘淡的結局,是啊!他是為數不多的知曉了天燧冷寰秘密之人,那位王早晚都會對他斬草除根,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天來的竟會是如此快,因為他放走了紙王三千。天燧冷寰對紙王三千恨之入骨,憎恨那個男人奪走了姐姐的芳心,咬牙切齒之下的掙紮無處發洩的怨恨只能全數撒氣到紙王三千的身上。

中州列國有史以來如此團結一心的醞釀著一個大陰謀,大概是史無前例的一次聯合。在要一致對外的利益面前,中州列國的虛偽嘴臉便一致的體現出了人性最險惡的一面。列國終於一致的決定用一個女人來換取中州所謂的十年和平,原來中州列國竟是如此的虛偽和自甘墮落,男兒不能捍衛中州卻只能用女人來換取一時的安寧。此時的天下士子經也不敢妄自菲薄列國的這種最終的決議。

當烏爾諾斯王國打著和平的名義向中州列國送來同樣的國書時,一切都無法避免的開啟了中州的新紀元。誰也未曾料想到烏古斯人如此來勢洶洶的向中州邊境大舉集結,幾十萬烏古斯人的騎兵軍隊蜂擁而至,為正在酣睡中的列國終於敲響了警鐘。

邊境告急,中州危矣。駐守在北國邊境的南國銀甲騎兵的統帥衛將軍的軍報猶如霹靂在南國大地炸開了一道光芒,誰也未曾想到烏古斯人竟會來得如此快,就算是天王冉早有預料卻也沒能想得到烏古斯人此次是傾巢而出,最令他感到頭疼的是此次烏古斯人訓練有素下觸動的竟是曾經的四部落中最有秩序的奈曼人的戰士。

奈曼人的可怕之處,天王冉也只是在各種邊疆密報和域外方志略中提到過。而關於這群兇悍的烏古斯人的來歷則是當初姚光紀親自向他匯報的,姚光紀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待,成為了他的眼睛,幫他看清了遙遠的北疆的一切。天王冉身居南國能遙指天下依靠的是他的眾多的耳目和親信,那些也是國相大人留給他洞悉天下一舉一動的眼睛,國相忠心輔佐他為王,乃是功高勞苦,如今雖然已離世卻也為天王氏的統治留下了一筆財富。

只是天王冉也深知現在絕不是與列國開戰,一統中州的好時機,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些烏古斯人竟然狗急跳墻沖出來帶著妄圖決一死戰的氣勢殺將過來,如此棘手,就連天王冉也未曾想到。姚光紀曾經親自把在北疆的見聞如實報告,這些純血統的奈曼人是蠻子四大部落中最兇悍的存在,原本是生活在冰河平原的野人,只是不知何時這群奈曼人突然迎來了一位年輕的王者,這位王者竟然帶著自己的部族從冰河平原遷移到了獅心腹地。

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蠻族之徒或許並未完全知道,四部血戰與中州人的挑唆不無關系,而在這其中大政國的色目人則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大政國曾經的丞相劉大人與天王氏有暗中的協議,協議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天王氏要保全昔王氏最後的血脈,而天王冉也可以得到色目人的相助。那位劉大人在生前便做了兩手準備,一面督促昔王止戈要堅決迎娶天燧雉薇為王後確保王位的安枕無憂昔王氏的絕對正統地位,同時也想到了最壞的打算萬一有一天,大政國若有變動,天王氏必要保證昔王氏的子孫後代安穩一生。這不得已而為之的交易那是天王冉親自允諾的,同時也意味著一場賣國的交易也在暗自進行中,只是這一切都是隱晦進行的,唯有一人得知這個大政國最後的秘密,也是劉大人的秘密。而知道這一秘密唯一的知情者已經被劉大人下令處決,那知情者便是與慕容秀約為婚姻的鐘離期。

在南國動亂中,天王冉之所以能未雨綢繆,更知道蠻子從中作梗乃是因為姚光紀,姚光紀從北國折返南國的船上遇到的船主,一個灰色眼睛的色目人,雖然自稱是商客,但姚光紀一眼便看出對方的與眾不同,那根本不像是商客倒像是真正的武士,色目人的身材高大,但此人目光如炬,更像是常年殺戮時的眼神無時無刻都充滿著一種審視與揣測的神色,打量著一切。

周身透著無法掩藏的殺戮之氣,雖是可以隱藏卻逃不出姚光紀的眼睛,在北國邊疆的戎馬生涯他與之打交道的色目人數不勝數,但擁有這種眼神和殺氣之人著實不多,面面直視下姚光紀暗自有了自己的決斷。待到南國後,他便暗自派人緊緊的盯著這色目人的一舉一動,要知道沒人能在南國躲開天王氏族的耳目。天王府加強了戒備,因此那些混入番坊的北蠻子打著色目人的旗號招搖過市,不過是掩耳盜鈴之舉。

10調虎離山

“給本公主攔下最前方的車隊。活捉南蠻公主商金千量。”藍稠高呼一聲,所有的克烈騎兵戰士嚎叫著在賽特的引領下沖向了最前方的狂奔不止的車馬,但他們也發現將要面對的不只是中州人的戰士,還有色目人的軍隊。

藍稠相信自己的判斷力,那馬車上的人一定是那位準備和安泓琉結婚的中州公主,她必須要搶到先機。

駕馭馬車狂奔而去的乃是姬少陽,他沈著冷靜的目視前方,身背長劍單手禦馬,面對蜂擁而至的追兵沒有一絲畏懼。周遭蠻族人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姬少陽非但沒有停下的意思,更不會松手,幾匹紅柿馬的狂奔的速度極快,而那些色目人卻緊緊的追逐在他身後,雙眼越過一切沖向前方,刺眼的陽光下猛地一側身,冷光反射了長刀的無形劍氣,一瞬間的向他襲來,在這轉瞬即逝的一瞬間,姬少陽終於看到了一雙充滿兇神惡煞般的淺棕色眸子向他投射出殺戮的光火。

但聽嗖的一聲,紅柿馬的嘶鳴聲突然刺耳的傳來,一股股溫熱的濕熱迎面潑灑在了姬少陽的臉上,手肘一擋的瞬間,韁繩被砍斷,他上半身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繼而連三耳畔傳來馬的嘶鳴和嚎叫聲,只是他的雙腿力量非常,依舊牢牢的夾在馬肚子上,伴隨著周遭飛濺的血液。

姬少陽終於與紅柿馬一同倒下了,塵土飛揚,與紅柿馬的血交融在一起,飛揚的血水下是如此慘烈的一幕,姬少陽終於從馬背上摔下來,只是他身體靈活迅速反應過來,就地一滾一個翻身站起來,快速抽出了背在身後的長劍,雙手持劍以防禦的姿態抵禦著即將向他殺過來的蠻族匪類,他姬少陽曾經也是鼎鼎有名的大政劍客,面對過血腥與死亡,只是如今像是身陷狼群之中的危機感竟然會讓他感到一絲惶恐與不安,

可他不願意認輸,至少不願意向公主和紙王三千認輸。他真的沒想到那個和修竟然會背叛主子,違逆公主臨走時的囑托,私自放走了紙王三千,最終等待那個男人的只有以死謝罪這一條道路,公主殿下的那位親弟弟天燧冷寰也是夠歹毒狠辣之人。明明是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但行事作風卻頗有暴君的氣魄,對待自己的親兄弟、親姐姐都能暗自下得了狠手,當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小魔頭。公主一心為了自己的弟弟可以登上帝位,甚至不惜一切的與昔王止戈成婚生下了孩子作為條件,來換取

終是讓自己的弟弟登上王位,卻萬萬想不到,那個小魔王會心生歹意,吃裏扒外與良王密謀合力打壓公主,奪取王權。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天燧冷寰這個無恥小兒竟然想要廢輟公主,此等大事簡直是駭人聽聞。

公主享有中州之尊,怎會是那個小兒能輕易廢輟的,西麟自然是不會答應。但是面對朝臣和自己親弟弟的步步緊逼,這次雉薇出人意料的退讓了,步步退讓追隨雉薇的所有人都感到震驚,而在這些人中首當其沖強烈反對的竟會是馮湛,那個從西麟追隨公主進入王城的名門馮氏的後人。

誰也沒想到這個勇猛且剛烈的武將素來不喜女人幹政的人,會在這萬分危急之下如此袒護公主。不過馮湛是純粹的武將之後,一門忠烈,聲望甚高,就算是冷寰也甚為愛惜他的耿直與忠誠,僅僅是打了他三十軍棍。馮氏一族對西麟天燧氏族的忠誠是一份誓言和承諾,無論何時都不會更改,他們效忠的並非是某個人而是整個火燧氏族。天燧冷寰自然不會冒如此風險來處罰忠誠者,馮湛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他不屬於任何勢力,他只屬於整個西麟。冷寰雖發落了馮湛,卻也親自屈尊去安撫良將。可誰又能想到這馮湛竟然會放跑了紙王三千,如此之舉與馮氏忠心護主,著實相悖,馮湛第一次違逆了馮氏一族的誓言。

姬少陽面對群兇絲毫不敢有一絲疏漏,團團包圍之下,那些臉上圍著面巾的色目人竟一時間止步不前,而圍在坍塌馬車周圍的蠻族武士交頭接耳的用他聽不懂的話語在說這些什麽,姬少陽知道這群蠻子想要找的人是公主,更知道這群蠻子心狠手辣不達目的善不罷休,所以才會做調虎離山之狀,或許只是為了爭取些時間。只見那為首的色目人在掀開坍塌的馬車後,臉上顯出憤怒狀,突然間急轉直下那群色目人再度將姬少陽包圍住結結實實的圍起來,而那為首的色目人緩緩從眾人中閃現出來賽特在馬上審視著眼前的中州男子,他們和傳說並未有太多出入,中州男人都是瘦弱無能之輩,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群黑頭發黑眼睛的家夥竟然將他們烏古斯人阻擋在了天堂之外。

賽特不是沒有和中州人打過交道。只不過那些人都是最貪婪最好色的中州商人,他們喜歡的只有金子和烏古斯人的彩寶,妄圖用一切低廉且毫無價值的東西來與烏古斯人交換,賽特從心中瞧不起中州人,他們狡猾的像是雪狐貍一樣,最重要的是他們如此的貪生怕死,根本不是個男人。

輕蔑的掃視眼前的這個中州年輕男子,賽特的目光轉移到了那年輕男子手中的寶劍上。憑直覺來看,那一定是一把尚好的武器。那與他們烏古斯人完全不同的輕便寶劍,鋒利無比,更甚者他竟然在一剎那間從那寶劍鋒利的劍刃上看到了那人眼睛的倒影,那雙黑色的眼睛幽幽發亮,突然間心頭一緊。

在他尚有疏忽之餘,那中州男人竟然以極快的動作直直的向他劈刺過來,迅猛亦或是眨眼的功夫就與他纏鬥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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